如果说 2017 年有什么遗憾，那就是内存涨得飞快，薪资却没涨多少，原本想等著内存降价回稳后再来下手，结果没等到降价反而一路往上走，到底何时能等到降价的时机呢？
以基本的 8GB 内存来说，目前一条桌机用的 8GB DDR4 内存在网络上的报价约略在台币 2,400 3,000 元不等；如果要不要饱受内存不足之苦，那 16 或 32GB 内存必不可少，光内存就得花上近 5,000 或近万元──半年前，一条 8GB 内存仅不过千把元，短短 6 个月，这样要涨上去，恐怕到年底会直接翻倍。
为什么内存涨得那么快，背后又有什么秘密？
市场因素：安迪─比尔定律
1990 年代，英特尔 CEO 安迪·葛洛夫（Andy Grove）与微软 CEO 比尔·盖兹（Bill Gates）的领导下，两家公司成立了“Wintel 联盟”，英特尔为微软提供效能强大的处理器，微软则不断升级 Windows 系统来榨干处理器的效能。当时流行的说法是：
What Andy gives, Bill takes away.
这就是著名的“安迪─比尔定律”。
▲ 安迪·葛洛夫与比尔·盖兹。（Source：LinkedIn）
直到今天，这条定律仍积极发挥作用：为什么一升级到最新系统，前两年的老 iPhone 就卡到不行？因为新的 iOS 系统需要更强劲的效能支援，旧款 iPhone 的规格不够用了。所以每隔一两年，你就会冒出换新手机、新电脑的念头。
几十年来，“安迪─比尔定律”一直在推动 PC、手机市场的繁荣。
可是这跟内存又有什么关系呢？
所谓内存，其实是“内存”（Memory）的一种，这是利用半导体技术制成的储存资料电子装置，根据性质不同，主要分为两大类：
- 挥发性内存（RAM），即内存
- 非挥发性内存（ROM），即硬盘（包括机械硬盘、固态硬盘、随身碟等）
目前涨价势猛的内存主要是指动态随机存取内存（Dynamic Random Access Memory，简称 DRAM），属于挥发性内存；此外，固态硬盘（Solid State Drive，简称 SSD）和 NAND 还是手机、电脑成本的大宗，属于非挥发性内存。
DRAM 主要用于电脑、手机，是与 CPU 直接进行资料互动的内存，具读取速度快、随时可读写等特性，常为处理系统或程式的临时资料储存媒介。因此相同条件下，两部其他硬件规格几乎一致的手机或电脑，DRAM 越大，执行速度也就越快。
随着系统和软件的进步，手机、电脑等装置对内存的需求也就越大。
2017 年主流的 Android 旗舰，基本都用到 4GB RAM，部分手机甚至配备 8GB RAM；iPhone 8 和 iPhone X 也都搭载 3GB RAM──2007 年 iPhone 刚发表时，内存只有 128MB。
除了手机之外，云端服务、人工智能、VR / AR、区块链等技术的兴起，也对电脑效能提出更高要求，这变相拉动对内存的需求。
市场需求的激增，是内存涨价的原因之一。
▲ iPhone 8 拆解。（Source：iFixit）
产业竞争：美韩争霸，垄断全球
内存涨价的另一大原因，与产业现况息息相关。
根据 IC Insights 在 2016 年推出的调查报告，目前全世界 10 大半导体厂商，从事内存和快闪芯片的设计与制造的，主要有 5 家：
- 三星电子
- SK 海力士
- 英特尔
- 美光科技
- 东芝半导体
这 5 家公司，基本上可分为韩国与美国两大阵营。三星、SK 海力士是韩国厂商，英特尔、美光科技是美国厂商。此外，东芝半导体虽然是日厂，但目前已被贝恩资本领衔的财团拿下，背后是苹果、戴尔、SK 海力士等公司，基本上都是美国和韩国玩家。
韩国和美国，几乎已垄断全球内存市场。
▲ 2017 年 Q1 各大半导体厂商营收排名。（Source：IC Insights）
三星是全球最大的 DRAM、NAND Flash、SSD 固态硬盘制造商。这些业务在 2017 年都取得突飞猛进的增长。根据 IC Insight 的报告，今年 NAND Flash 市场增长 44%，而 DRAM 市场增长 74%──三星在 DRAM、NAND 市占率分别高达 47.5%、36.9%。
这也是为什么 Galaxy Note 7 燃损事件之后，三星还能迅速恢复元气。因为 Note7 烧掉的那些钱，早就透过半导体业务赚回来了。
三星 2017 第二季财报显示，该季三星半导体营收为 17.58 万亿韩圜（约 157.99 亿美元），营业利润为 8.03 万亿韩圜（约 72.16 亿美元），已快赶上苹果 2017 Q3 的利润（87.17 亿美元）。
其实，三星成为内存产业的霸主，也就近十年的事，在此之前，内存产业属于美国和日本。
1970 年代，内存主要是美国企业主导，IBM、德州仪器和英特尔是最大玩家。可到了 1980 年代，日本电子产业崛起，日系的东芝、NEC（日本电气）、日立等厂商凭著强大的技术优势超过美国，东芝和 NEC 一度是世界最大的半导体厂商。
1999 年，日立、NEC 两大日企的半导体部门合并为尔必达内存公司，之后又合并了三菱电机的内存制造部门。此时日本半导体如日中天，没人想到日本内存业会在十年后快速萎缩。
▲ 尔必达芯片。（Source：iDB）
2008 年，全球金融危机爆发，日本是重灾区。当时内存产量过剩，整个产业陷入疲软期，内存条价格一度跌倒成本价以下，美国美光、日本尔必达等公司都陷入赤字。
2009 年，尔必达陷入困境，日本政府再次伸出援手，注入 300 亿日圆的公用资金，并提供政府担保的 1,000 亿日圆的银行融资。然而，尽管有政府注资和政策扶持，但由于支援力度有限，尔必达的经营始终没有起色──此时，韩国政府的全力资助下，三星、现代及海力士等公司却逃过一劫，迅速崛起。
2012 年 1 月，三星电子已占据内存市场 41% 份额，而尔必达的市占率只有 13.5%。没过多久，尔必达就提交破产保护，当时尔必达的负债总额高达 4,810 亿日圆，是日本制造业史上负债最多的企业。
2012 年 5 月，美光科技以 20 亿美元收购尔必达，改名为美光内存日本。
▲ 美光科技公司。（Source：Micron）
东芝半导体的衰落，则与 2015 年爆发的“东芝会计丑闻”有关。受 2008 年金融危机的影响，东芝集团营利能力疲软，为了达到利润目标，东芝高层不惜在账上造假。2015 年，东芝公司被曝出过去 7 年共虚报 12 亿美元营收，直接导致东芝集团重组。
无可奈何之下，东芝只好逐个剥离自家最赚钱的业务，包括医疗器械业务、白色家电业务、半导体业务等等。如果东芝半导体业务部门被贝恩资本领衔的财团收购，那么未来很可能在日本独立上市，可背后的股东不是美国人，就是韩国人。
供不应求的当下，无论美方还是韩方，都不愿意打价格战，双方达成微妙的平衡。
市场调研机构 DRAMeXchange 研究员吴雅婷指出，目前市场受惠于平均销售单价上扬与新制程的持续转进，各大厂商直到 2017 年底都没有大量扩产的计划，而第三季随着各大手机厂商的旗舰产品陆续出货，内存价格将继续上涨。
2018 年，内存还会涨吗？
尽管靠着内存业务，三星、美光、海力士等公司赚得盆满钵满，但并不意味高枕无忧。
内存是周期性极强的产业，容易受市场供需情况影响，缺乏用户黏着性。如果不做好万全准备，很可能一下子就被后来者赶上──目前，中国正大力发展内存业务，虽然与巨头相比仍有差距，但由于有国家政策支援，紫光、长鑫、晋华等入局者，个个斗志昂扬、粮草充足。
因此，无论三星、SK 海力士还是英特尔、美光，都在积极寻求技术突破。
▲ SK 海力士内存工厂。（Source：iTers News）
内存方面，SK 海力士、美光还在寻求制程突破，准备从 25nm 跃进到 20nm 内。为此，美光和 SK 海力士分别在台湾和中国设新厂，并增加投资。
三星、英特尔等技术领先的玩家，则在研究代替 DRAM 的新型内存：
- MRAM，磁阻式随机存取内存（Magnetoresistive Random Access Memory），主要玩家是三星和台积电，这种内存使用寿命更长，芯片面积更小，反应速度更快，因此被业界视为最有可能取代 DRAM 的技术。
- RRAM，可变电阻式内存（Resistive random-access memory），英特尔和美光共同研发的“3D Xpoint”就属于这种，写入速度比 NAND 快 1 万倍，比 DRAM 快 10 倍。
业界人士预计，大概到 2019 年，内存市场才会迎来一波降价潮。
▲ 英特尔的“3D Xpoint”介绍。（Source：Intel）
至于 Flash 方面，整个产业正在从 2D 平面 NAND Flash 转向 3D 立体 NAND Flash。
目前，三星依旧是这方面的领先者，3D-NAND 月产能占比已达 40%，而英特尔、美光紧随其后，至于东芝、WD 的 3D-NAND 产能，仅占市场 10%~15%。
不过，由于 NAND Flash 的需求并不如内存强烈，调研机构 DRAMeXchange 预计，随着东芝产能提升，2018 年市场将供过于求。
从整体上看，未来半年无论内存还是 Flash，应该都会继续涨价──也就是说，手机、电脑等电子产品，价格还会一路走高。内存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疯涨？或许只能等待下一位搅局者入场。
（本文由 爱范儿 授权转载；首图来源：pixabay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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