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切都始于一封电子邮件。”德国 YouTuber 兼记者德罗茨曼表示，他收到行销公司“Fazze”的邀请，想付费请他散播和辉瑞疫苗有关的消息──但内容是假的。
▲ 德国YouTuber兼记者德罗茨曼收到Fazze邀约，随后在Twitter分享这件事。（Source：Henning Schlottmann (User:H-stt), CC BY-SA 4.0, via Wikimedia Commons）
不寻常的合作案
今年5月，拥有约150万订阅的知名德国YouTuber兼记者德罗茨曼（Mirko Drotschmann），在Twitter分享某合作邀约，他透露通常都会忽略品牌业配邀请，但这封邀约信实在太不寻常。
对德罗茨曼发出邀请的，是“连结部落客跟广告商”的“社群名人行销平台”，名为“Fazze”，声称据点位于英国伦敦珀西街5号，但没有真的在那里注册。
宣传“泄漏出来”的消息
Fazze电子邮件表示，想付钱给德罗茨曼，请他宣传“泄漏出来”的消息──如打辉瑞疫苗（Pfizer）的人，死亡率是打AZ疫苗（AstraZeneca）者近三倍。
当然这“数据”不是真的，因此德罗茨曼迅速意识到，Fazze是在要求他于COVID-19肆虐期间，散播疫苗的不实谣言，好减损大众对疫苗的信心。
Sehr interessant: Eine Agentur meldet sich und fragt, ob ich Teil einer „Informationskampagne“ sein will. Es geht darum, einen Link zu angeblich geleakten Dokumenten zu Todesfällen bei Corona-Impfungen zu teilen. Gegen Geld. Sitz der Agentur: London. Wohnort des CEO: Moskau. pic.twitter.com/5x0Wqx79oZ
— Mirko Drotschmann (@MrWissen2Go) May 18, 2021
大量预算、匿名委托人
邻近的法国，有约120万订阅的科学型YouTuber葛雷塞特（Léo Grasset）也收到类似赞助邀约，他指出Fazze有“大量预算”，如果接受赞助，Fazze将支付他2,000欧元（约台币66,308元）。但该公司却不愿透露委托人身份，表示对方希望保持匿名。
德罗茨曼和葛雷塞特收到Fazze信件后，都假装对这个案子非常感兴趣，希望能获得更多资讯，于是又收到更多详细指导内容，告诉他们应该要在YouTube影片说什么。
避免使用“广告”、“赞助”等字眼
Fazze以拙劣且生硬的英文，要求他们要“表现得像是你对这个主题有热忱和兴趣”，且必须避免使用“广告”、“赞助”等字眼，假装出于担心观众，才自发性给予这些建议，同时“这些材料应要呈现像个人独立观点”。
BBC提到，据社群平台规定，有接受赞助的内容一定得揭露相关资讯；甚至法国和德国，隐瞒赞助事实会触法。
▲ 法国科学型YouTuber葛雷塞特则说出更多Fazze合作邀约细节，包括价码及影片内容要求等。（Source：Valentin FAIVRE, CC BY-SA 4.0, via Wikimedia Commons）
引用不相关真实新闻
Fazze信件还附上“相关”资料，是法国《世界报》（Le Monde）的新闻，报导欧洲药品管理局（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）的数据泄露事件。
这新闻是真的，一名俄国骇客窃取欧洲药品管理局数据，并将这些数据公开在暗网（Dark Web），但问题是被窃数据根本没有任何疫苗死亡率的资讯。
可是如果将这则报导放入影片，会误导观众，让他们以为所谓“疫苗死亡率”数据，统统来自泄露事故。
且Fazze还要求社群名人必须提到“主流媒体忽略这个主题”，并向观众提问：“为什么当辉瑞疫苗对人民健康有危险时，有些-仍主动购买呢？”
断章取义且无法反映现实状况
另一方面，所谓“疫苗死亡率”，其实都是从不同来源拼凑出的，且都断章取义，无法反映现实状况。
YouTuber葛雷塞特便表示：“如果你没有任何科学相关知识，你可以就这样说：‘喔，有这些数字，它们十分不寻常，所以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连结。’但你可虚构任何想要的论述。”
员工LinkedIn档案消失、文章不见
葛雷塞特还在反向调查Fazze的过程，发现伦敦地址是假的，其实是家激光手术中心；且所有Fazze员工的LinkedIn档案都很奇怪，每个人甚至都“曾在俄国工作”。
但葛雷塞特发现的LinkedIn档案事件揭露后就不见了。事实上，除了《世界报》报导，所有Fazze提到的相关文章也统统消失了。
C’est étrange. J’ai reçu une proposition de partenariat qui consiste à déglinguer le vaccin Pfizer en vidéo. Budget colossal, client qui veut rester incognito et il faut cacher la sponso. Éthique/20. Si vous voyez des vidéos là dessus vous saurez que c’est une opé, du coup. pic.twitter.com/sl3ur9QuSu
— Léo Grasset (@dirtybiology) May 24, 2021
▲ 葛雷塞特Twitter分享Fazze信件截图，提到影片内容要求和注意事项等。
疑似接受委托的两位社群名人
德罗茨曼和葛雷塞特先后曝光疫苗假消息合作后，德国和法国至少四位社群名人公开表示，自己也有收到Fazze邀约。
德国记者劳费尔（Daniel Laufer）指出，似乎有两人真的接受Fazze委托，一位是印度YouTuber“科技迷阿什卡”（Ashkar Techy），他常常做一些与车子、约会相关的搞笑影片；另一人则是喜爱恶作剧的巴西男子佐伊尔（Everson Zoio），他在Instagram有超过300万追踪。
这两人都发表不寻常的影片，提到一样的假消息，还有一样假新闻连结，且两人都曾参与Fazze其他合作案。
当劳费尔联系这两人后，他们随后删除影片，且不愿回答相关问题，BBC也同样想与他们对话，但没有获得回复。
BBC找上母企业AdNow的负责人
除此之外，BBC还尝试找到接触YouTuber德罗茨曼和葛雷塞特的人，可是电子邮件却被退回来，但不是从Fazze，而是从名为“AdNow”的公司网域──AdNow是在英国、俄国都有注册的数位行销公司，同时也是Fazze的母企业。
BBC以电话、电子邮件，甚至实体信联络AdNow莫斯科总部，一直没有获得回应，最后才终于找到托拉戴（Ewan Tolladay），他是AdNow英国分部两名负责人之一，目前住在英国达拉谟（Durham）。
托拉戴表示，他跟Fazze无关，Fazze是另一名负责人，即俄国籍的费森科（Stanislav Fesenko），以及一位他不认识的人合资的企业，所以他和这次假消息案无关，甚至在事件曝光前，他根本就一无所知。
AdNow：Fazze将关闭
托拉戴没有透露神秘委托人是谁，但指出AdNow“正负起相关责任，并着手关闭英国分部”，且Fazze也同样要关了。
《卫报》报导5月下旬指出，Fazze暂时关闭官网，并将Instagram设为私人账号。不过目前官网似乎重新开放。
（Source：Mos.ru, CC BY 4.0, via Wikimedia Commons）
和俄国疫苗“史普尼克V”有关？
BBC还尝试找寻关键的负责人费森科，但没有成功。
法国及德国-也对此事展开调查，只是始终查不出委托人身份。有人猜测这次事件和俄国-及俄国疫苗“史普尼克 V”（Sputnik V）有关。
德国绿党（The Greens）外交政策发言人努里普尔（Omid Nouripour）便建议对俄国当局咎责：“在西方国家，被抹黑的疫苗减损大众对民主社会的信任，或许还增加对俄国疫苗的信心，只有一方可从中获益，就是克里姆林宫（Kremlin）。”
俄国-否认这项指控
《卫报》指出，有法国媒体认为Fazze释出的消息，和俄国疫苗“史普尼克V”官方Twitter内容有许多相似之处，例如“史普尼克V”总不断声称，根据“真实世界数据”显示，比核糖核酸疫苗（mRNA vaccines）“更安全也更有效”，辉瑞疫苗正是核糖核酸疫苗。
但俄国-否认指控。
不会是最后一次利用社群名人
虽然这次疫苗假消息事件似乎失败了，可是YouTuber葛雷塞特认为，如此利用社群名人散播不实言论的手段，不可能会是最后一次。
“如果你想操纵公众意见，尤其是年轻人，你不应该利用电视。”葛雷塞特说：“只要把一样的钱花在TikTok和YouTube创作者就好了。现在，让假消息能以最高效率传播的生态系统已完美建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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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本文由 地球图辑队 授权转载；首图来源：pixabay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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